【destiel】龙病难愈（他是龙AU）7
那是我经历过的最漫长也最转瞬即逝的夜晚。
他很快就睡着了，一只手攥着我的斗篷边缘。
而我侧躺在他的身边，端详他的脸庞，聆听他的呼吸，我向那些本来应该和我平等的神祇祈求光明的延迟降临。
然而。
然而。
光明还是来了。
男人眼帘低垂，右手握着那个玻璃杯，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块覆盖了皮肤的大理石，削瘦的身躯生出一种超出体型的庞大的压迫感和距离感，这一刻年轻人那些被遗忘的畏惧又回来了。
他是龙这个听起来毫无真实的事实让年轻人牢牢攥住椅子扶手才能阻止自己夺路而逃。
男人就这样沉默的坐了一会，才伸手拿过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他并没有喝下那琥珀色的液体，而是直接继续刚刚的故事。
他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然后才跳下床，他的动作如此轻快。
“Cas，你已经醒了吗?”
我没有说话。
“那就赶紧穿上衣服，把这些布都拿上，海上很冷。”他一边说，一边环顾了这个正在散失温度的洞穴：“说真的，我还有点舍不得这个洞穴呢，不过我向奥丁起誓，我可不想再回来了。”
他不想再回来了。
接着他快速的穿上他的鞋，并催促我：“快点，你已经学会穿靴子了，难道你要像个小姑娘那样梳妆打扮一番？”
我把脚伸进那双已经随着我的穿着变得贴合我的脚型的靴子，抽紧鞋带，我已经能把这套动作做的娴熟而流畅，但是现在我的手在微微颤抖，而龙用鼻子发出了一个嘲讽的音节，但是我并没有理会祂的心情。
他把那些布料收到其中一个箱子里，然后抗在了肩上，他站洞口催促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想他是在笑的。
他走进树林，步伐急促，我浑浑噩噩的跟在他身后。
烧死他，现在还来得及。
……
也许诞生的新的小龙会有他的绿眼睛。
……
动手啊，Castiel。
……
我可以帮助你，只要轻轻的吐一口气，他就可以获得无上的荣耀。
……
我向你保证这一切很快的，他不会有痛苦，也不会发出刺耳的尖叫。
……
你还没有过你自己的后代呢，现在你找到了自己的宝石，难道不是一个延续种族的启示？
……
你的血脉将在灰烬中闪耀，而他将是这一切的载体！
……
你简直在玷污自己的身份。
……
你辱没了龙的名声。
……
你以为你是谁，和善的魔法生物？人类的坐骑？
……
你很快就会像那些低贱的生物一样为人类所奴役！你看看你的样子，失魂落魄，摇尾乞怜，毫无尊严。
……
好吧，你把他留下我保证不会烧死他。
……
别让他走！
……
放开我！你居然打算束缚我，束缚你的本能？！束缚你自己？！
龙终于发出了咆哮，我竭尽全力用脆弱的皮囊困住他，我浑身颤抖，不能自持，这太难了。
他注意到了我放慢的脚步，转过身问我：“你怎么了，Cas？”
我没有回答，我在竭尽全力和龙搏斗。
“别舍不得这里了，我带你到我的世界去看看。”他的声音都带着一种雀跃的兴奋：“比这有趣多了。”
“他的世界确实要比那座岛要丰富，人类是善于创造的生物，但是，如果没有他去点亮这一切，对我而言不过是些华丽的冗余。”男人说道着，抬起头对年轻人露出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
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他分不清男人嘴唇上的弧度是出自对现实的全然接受还是出自对回忆的流连驻足。
我看着他，有那么几缕阳光穿过叶片间狭窄的间隙投射下来，他在光柱的那一边，眼睛变成了深色，一种蕴含了无限奥秘的深邃，空气中的浮尘就像凝固了一样，变成了萦绕他周身的万千星辰。
多么奇妙的宝石，龙对我说。
我眯起眼睛更仔细的观察他的虹膜因为光线所产生的变化，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因为我开始听从龙的意见，更糟的是我享受这种感觉，我开始隐隐觉得龙说的也许是对的。
留下他，看看他的眼睛，不要让你的宝石蒙尘。
“Cas？”他又向我走了一步，他的脸暴露在那束光线下，眼睛变成了金色，更加闪耀，睫毛近乎透明，簇拥着他的灵魂之光，如同太阳，如同光明。
听听他的声音，那是流淌的岩浆，涨潮时海水对沙砾的推进。龙在我耳边低语，动摇我的意志。
我开始认真的考虑是直接将他困在爪中，还是命令森林阻断他的去路。
“Cas？”他又向前了一步，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只要抬起我的脚轻轻的向他的方向迈出那一步，一步，我就能找到我们昨晚的那种微妙精巧的距离。
我看着他，犹豫要不要向前，然后把他留在这，这个属于我的地方。
“快点，我弟弟还等着我呢。”他伸出了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我的右肩，他的手心有一种灼热的温度呢，令我的肩膀微微刺痛。
他的温度令我从龙的蛊惑中挣脱，这是最后的时刻了，我站在原地。
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龙在咆哮些什么，但是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他皱起眉毛：“你到底怎么了？人类的世界很有趣的，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向西北航行，接下里几天天气都会很好，而且顺风。”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你昨晚就告诉过我了。”他发出了轻快的笑声。
我终于可以抬起头看着他：“你可以走了。”
“我当然可以走了，船都造好了。”
“我是说，你可以独自离开了。”
他的嘴唇如此丰润。
“你不跟我走？”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他的雀斑如此灵动。
“为什么？”
“我是龙。”
他的眼睛如此璀璨。
他皱着眉看着我，这让我迟疑，但是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会进入你们蒙昧而浅薄的世界的，我没有杀死你出于我的仁慈和我克制的本性，你应该离开了，人类。”我扬起下巴，发出自己最嘶哑低沉的声音，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而且我发现一但开口，说出这些违心的话也并没有那么难，虽然我感到舌头冰冷，浑身僵硬。
“你在说什么，Cas？”他的表情看起来惊愕而难以置信。
“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我没有理会龙的挣扎，经历了他掌心厉火的淬炼，他声音的反复敲打，我人类的躯壳变得如此坚硬，竟然足以囚禁自己。
“我以为，我和你……”他看着我。
“我会送你离开，趁我的怜悯还没有消逝之前。”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一旦说出那句魔法，我的牢笼将被灰飞烟灭，龙将取代我现在的位置，而他将成为我架子最上面的收藏，永远。
“你不是这么想的，Cas，我和你之间不是怜悯！”他低吼道，他的眼睛几乎要燃烧起来，他用双手扣住我的肩膀，但是其中的变化让他的手如同碰到烈焰一般缩了回去。
他发现了，我的肢体不再拥有之前柔韧的肌肉，流动的血液，而像是坚硬的，冰冷的，不容转圜的岩石，我已然是无情而沉默的大地。
他看着我，他想说点什么，他张了张嘴，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最后他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该死的，Cas，别开玩笑了。”
Cas，一个多么柔软而亲昵的音节，这让我震颤，于是我说道：“是Castiel。”
“Cas，这不是你，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个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懂的见鬼的好看的传说中的邪恶的化身，你是我见过最令人惊叹的生物，你是，你是我遇到的最奇妙的人类，别说这些傻话了，跟我走吧！”他不肯放弃，就和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
我看着他，他舌头的每一次卷动都敲打着我的胸膛，而龙在我的胸膛内部跳动，祂想借着他那些人类的的咒语冲破桎梏。
“我会送你离开。”
“你说谎的技巧糟透了你知道吗？”他瞪着我。
“我是龙。”
“这你已经说过了。”
“不，你不明白。”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困惑也令我惊心动魄：“我是龙，并且将永远是龙，我最终会伤害你，伤害你身边的人，因为，我是龙。”我深吸了一口气，才给了自己继续的勇气：“走吧，你的新娘，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弟弟，他们在等你。”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和我对视了多久，他终于转过了身，走出了树林。
“向西北，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回头。”我站在海滩上对他说，我第一意识到将我和沙子隔开的靴子会让这一切失去真实感。
他站在船边看着迷雾沉默了一会才转向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有他平时的流畅：“嘿，我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我见过……希望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你，我是说不需要唱歌的情况下。”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见了，Cas。”然后他将那艘船推向大海，他一步步走向海中，直到海水没过他的腰，并托起了那艘粗糙的船，他才翻身爬进船舱。
我看着他的船驶向迷雾中，直到我看不见他。
就现在吧。
龙没有理会我。
求你了。
祂保持沉默。
为了他，为了我，为了我们。我乞求他。
看看你的样子，你的威严呢！龙终于咆哮了起来。
不然我最终会在在这片海滩找到那艘船的残骸的。
龙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展开了祂的翅膀。
我腾空而起，向那片灰色的，浓郁的迷雾喷吐龙焰，炙热的魔法驱散了这些神秘的枷锁。我在空中俯视海面，那艘船就像海上的一片树叶，如此渺小。
他还是回头了，我们隔着遥远的距离注视着对方，最终，他先转过头，升起来船帆，那是他用布料拼起来的，有好几种颜色，现在看起来有些可笑。
我就在那里一直目送他消失在海平线上，用龙的眼睛。
TBC
即将完结，觉得自己真棒！居然有要填上的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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